不死者

鲁嗣邈

春雷滚滚,春雨如溪流般流淌,惊醒了沉睡一冬的万物。温暖的阳光轻哄着一个个花骨朵,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美丽。

陆机在《文赋》中曾说:“悲落叶于劲秋,喜柔条于芳春。”看到草木柔条生长就欣喜,看到草木黄落就感到悲哀。可当花树褪去一身繁华,真的那样不堪吗?一棵枯木将在未来某个未知的时间抽出新芽,带来新生:或许它将在一场百年一遇的干旱中永远沉寂；又或许伐木工人无情地砍下它,再无人知晓它繁花点点的美丽。一棵虬曲不起眼的树干上,粗糙的纹路里却充满着生命与无限可能。

几年前,我曾去过所疆的沙漠,见到了胡杨林,在沙漠中行走是需要勇气的。茫茫沙海中,所见的只有无尽的沙丘,天地间仿佛只剩无垠的沙漠和踽踽的行人。没有蝉鸣,没有鸟啼,没有树叶摆动的声音,有的只是孤寂的风。偶然见到一棵胡杨树,这目光所及之处唯一的活物倒让人生出欣喜与慰。

那棵在沙漠中伫立千年的胡杨木是否也是如此呢?千年前,这棵胡杨木的种子或许落在一块绿洲之上,年幼的孩童折下它的树枝互相打闹。千年过去了,楼兰古国消失了,绿洲也成了荒漠。胡杨木看着商人和着货物的骆驼,阵阵驼铃被埋在黄沙之中:它看着缺水的人艰难地爬到自己身旁,企图寻求依靠和阴凉,却在绝望中沉默地死去。它见证了时间的流淌,文明的逝去,生命的干涸，而它只是静默地注视着,一如千年以前。

沙漠中所有的植物,无论是白杨、梭梭、胡杨，它们不似杨柳搬纤弱柔美,它们的干都是拼命向上生长。那干枯向阳的枝干,是对生命的礼赞,是最高尚的姿态

枯木不是腐朽,而是对生命的期待!